基于路德十架神学的一些思考
刘富涛
2021年3月21日星期日
十字架的道
“唯独十字架是我们的神学 ”原来不只是路德宗的口号，也是路德自己说的。CRUX sola est nostra Theologia “The CROSS alone is our theology.”[1] 路德宗神学书籍在国内如此罕见，了解十架神学大多数情况下只能从改革宗的译介中略知一二，也无可厚非了，但或许这并不是理想的途径；笔者虽在路德宗神学教育中受训不久，但愿藉此机会谈谈对路德十架神学的认识，或许能够提供一点不一样的视角来解读和进一步探讨。既然有些人对“路德个人崇拜”的现象特别敏感，其实这样的焦虑和警惕并非不切实际，那就藉着一点经文来开始。“因为十字架的道理，在那灭亡的人为愚拙；在我们得救的人，却为神的大能”（林前 1:18）。Ὁ λόγος ὁ τοῦ σταυροῦ英文是翻译成“the word of the cross，” 直接可以说，“那属于十字架的道”。“道”比“道理”更能让我们知晓其中的奥秘，“道成了肉身”，我们所传的道，至少有两个层面的意思，一个是说永恒之道，即圣子上帝耶稣基督；另一个是说圣经的启示，即圣言，就着第二点来说，其全部的启示都指向耶稣基督，这是毫无疑问的（路24：27“于是从摩西和众先知起，凡经上所指着自己的话都给他们讲解明白了。 ”）这跟十架神学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研读神学就是研读圣言认识耶稣基督，即认识上帝，更进一步说，是被上帝认识。耶稣基督那永恒之道，就是上帝祂自己曾被挂在木头上，钉死在一颗苦干的树上；我们所读的圣言是盖上十字架的印记了，因着基督被钉十字架，受死埋葬并且复活，而我们所继续传讲的道（不仅是道理知识）是活泼的，是耶稣基督祂自己，在历史时空当中经验了死亡并且复活了的。我们之所以能够延续使徒们的福音使命，更进一步说是继承基督的福音工作在全地开展，都在乎这永恒之道复活了，而不是埋葬停留在坟墓中。使徒保罗当然讲了许多的道理，何为信望爱，何为称义，何为牧养教会，何为顺服在上掌权的，何为爱邻舍等等，然而他自己却说，“因为我曾定了主意，在你们中间不知道别的，只知道耶稣基督并他钉十字架 ”（林前2：2），因为祂所知道和传讲的一切，都是盖了十字架的印鉴。我们的神学为何不当如此，却要在十字架之外寻求高升呢？或许因为那十字架的羞耻仍然不受这个时代的欢迎，甚至在基督教会中也被搁置一旁，大多数教会仍不介意悬挂十字架，但时常是空空的，没有受苦像，或许因此更容易让我们传讲复活的大能，而非十字架的软弱和愚昧。几乎所有的宗派或无宗派群体都会以“唯独圣经”来为自己的道理铺路，然而鲜有在解经主旋律上处处以十架为荣耀的，虽然可能在这个地方或那个地方略微提及一下，然而十字架更可算得上一个过去式，而非现在和当下甚或将来。
海德堡辩论
路德对十架神学的提及要从海德堡辩论（1518年）开始，虽然之后的著作用这个术语的次数不多，但研究路德神学的学者基本上都认同，十架神学是路德神学的根基，因为其本身可以等同于因信称义。[2]海德堡辩论题目HEIDELBERG DISPUTATION（3, 4, 20, 21）条及路德为辩论准备的论据如下：[3]
论题3：尽管人的工作总是看起来吸引人和美善，然而他们很可能是致死的罪。
人的善行外表看起来很诱人，但内在实际上是污秽不堪，正如基督论到法利赛人所说的（太23：27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好像粉饰的坟墓，外面好看，里面却装满了死人的骨头和一切的污秽。）。这些善行在作工的人和其他人眼中看起来是良善美丽，然而上帝不根据外貌判定是非，乃是察验“心肠肺腑”（诗7：9愿恶人的恶断绝！愿你坚立义人！因为公义的神察验人的心肠肺腑。）。因为若没有恩典和信靠，不可能有纯洁的心。 “又借着信洁净了他们的心，并不分他们我们”（徒15:9）。
这一论题可以如此得到论证：如果义人的善行都是罪，正如此辩论题目7所陈述的，那么不义之人的善行岂不更符合这种情况呢？但义人如此论及他们的善行：“求你不要审问仆人；因为在你面前，凡活着的人没有一个是义的”(诗143：2)。使徒保罗也如此说， “凡以行律法为本的，都是被咒诅的；因为经上记着：「凡不常照律法书上所记一切之事去行的，就被咒诅。」”（加3：10）。 但人的善行是律法的工，而咒诅不会临到不起眼的罪上(译者注：中世纪的分法称为venial sins；而路德后来说罪都是致死的)。因此它们是致死的罪。
第三，罗2：21“你既是教导别人，还不教导自己吗？你讲说人不可偷窃，自己还偷窃吗？”圣奥古斯丁如此解释，意思是人依照他们有罪的良心都是强盗，既使他们能够公开审判或斥责其他的强盗们。
论题4： 尽管上帝的工作总是看起来不那么动人甚或显得邪恶，然而他们却是真正永恒的功德。 神的工作是没有吸引力的，这一点从《以赛亚书》中所说的可以清楚知晓，赛53:2，"他无佳形美容"，以及在撒上2:6，"耶和华使人死，也使人活， 使人下阴间，也使人往上升"。这可以理解为，主借着律法和我们的罪的景象，使我们谦卑和害怕，使我们在人的眼中，如同在自己的眼中，显得一无是处，愚昧和邪恶，因为我们其实就是这样。只要我们承认并告白这一点，我们里面就没有佳形和美容，但我们的生命却藏在神里面（即赤裸裸地相信他的怜悯），根据使徒在林后6:9-10中的那节经文："似乎不为人所知，却是人所共知的；似乎要死，却是活着的；似乎受责罚，却是不至丧命的；似乎忧愁，却是常常快乐的；似乎贫穷，却是叫许多人富足的；似乎一无所有，却是样样都有的。"
这就是以赛亚书28:21所说的神的异己工作，使他可以做他的（译者注：正当）工作（即他彻底地谦卑我们，使我们绝望，以便他在他的怜悯中高举我们，给我们希望），正如哈3:2所说的："在发怒的时候以怜悯为念"。因此，这样的人对自己的一切行为都不满意，他看不到美，只看到自己的丑陋。事实上，他也会做那些在别人看来愚昧恶心的事。
然而，这种丑恶在我们身上的出现，要么是神惩罚我们，要么是我们自责，如林前11:31说："我们若是先分辨自己，就不至于受审"。申命记32:36也说："就必为他们伸冤，为他的仆人后悔"。因此，这样一来，神在我们身上所做的不引人注意的工作，即那些谦卑和虔诚的工作，实在是永恒的，因为谦卑和敬畏神是我们全部的功德。
论题20：谁才配称为神学家呢？就是透过苦难和十字架晓得上帝可见且彰显事物的人。
神的 "背 "和看得见的东西，与看不见的东西，即他的人性、软弱、愚昧相对立。使徒在林前1:25中称它们为神的软弱和愚蠢。因为人藉着行为误用了对神的认识，所以神又希望在苦难中被认识，并借着关于可见事物的智慧来谴责关于不可见事物的智慧，使那些不敬重神在他的行为中所表现出来的人，应该敬重他，因为他隐藏在他的苦难中。正如使徒在林前1:21中所说："因为在神的智慧上，世人既然不藉着智慧认识神，神就喜悦因我们所传的愚昧，拯救那些信的人。" 现在，对任何人来说，如果不在十字架的谦卑和羞耻中认识上帝，那么在祂的荣耀和威严中就不足够认识上帝，且这样的认识对他也没有好处。因此，神摧毁了智慧人的智慧，正如赛45:15说："你实在是自隐的神"。
也的确如此，在约翰福音14:8，腓力按照荣耀的神学说话"求主将父显给我们看，我们就知足了。" 基督马上就把他要到别处寻求上帝的飞扬思想撇开，把他领到自己面前，说："腓力，人看见了我，就是看见了父"（约14:9）。为此，真正的神学和对神的认识是在被钉十字架的基督身上，这在约翰福音第10章也说过[约翰福音14:6]"若不借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 "我就是门"【约翰福音10:9】，等等。
论题21：荣耀神学家称邪恶的为良善的，善良的为邪恶的。十架神学家按照事情的真确来称呼它。这很清楚：不认识基督的人，就不认识隐藏在苦难中的上帝。因此，他更喜欢行为而不是苦难，荣耀而不是十字架，力量而不是软弱，智慧而不是愚蠢，总的来说，是善而不是恶。这些人被使徒称为 "基督十字架的仇敌"[腓3:18]，因为他们恨恶十字架和苦难，爱慕行为和行为的荣耀。因此他们把十字架的善称为恶，把行为的恶称为善。只有在苦难和十字架中才能找到神，这已经说过了。所以十字架的朋友说，十字架是好的，行为是恶的，因为通过十字架，行为被消灭了，特别是因行为而被激动的老亚当被钉在十字架上。一个人不可能不因他的善行而膨胀，除非他先被苦难和邪恶泄气和毁灭，直到他知道自己毫无价值，他的行为不是他的，而是神的。
不信世界的荣耀神学和十架神学
荣耀神学以恶为善，以善为恶，这个不信的世界如何看待善恶呢？大体是有善恶观念的，但也有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地方，若按着良心和道德标准，不说在上帝面前的义和所要求的圣洁，人通常是善良和睦的，不然这个世界需要多少监狱和刽子手。死亡是邪恶的，是可咒诅的，健康是良善，是可喜悦的；友好礼貌是善，污蔑中伤是恶。然而思想十架神学的时候，我不得不说这个世代并不缺少自己的十架神学，对善恶的翻转，对是非的颠倒。新闻媒体追悼好人明星去世的方式就是说他们去了天堂安息了，至于为何相信有天堂，不得而知，更不要问天堂在哪里以及是什么样子。我们的文化不仅是死亡的文化，[4]更是否定甚或美化死亡的文化；某种意义上世界的十架神学也有代赎角色的背和面，有些许的高尚和牺牲。比如，最近有则新闻标题为，“天使路过人间！1月大婴儿捐器官，救了2个儿童。”[5] 谁能否认这样救治角色的伟大壮举呢？然而我们更需要追问的是，谁敢无视刚刚出生婴儿的死亡之悲剧和无奈呢？死亡并不值得我们赞美，更不应该被恐惧伤悲和绝望的群众所美化。如果天使都是来帮助人的，为何不帮助这位去世的婴孩呢？我称之为这个世界的十架神学，当然这正是出于对上帝的不信和悖逆，是对可见现实世界的否定，是对自然荣耀神学的逆转。然而我们基督徒有资格向这个世界去传讲真正的十架神学，不是要轻看人为仁人死，为朋友死，为陌生人牺牲的勇气，乃是转向那一位本不需要而且并非出于无奈，却唯独出于上帝对世人的大爱甘愿受死的耶稣基督，世人的救主，背负世人罪孽的，祂以自己的死去战胜死亡。
世界的十架神学是以人的善功为资本的，其实不过是路德所指称的荣耀神学。如果1个月大婴孩的死因着器官可以救治另外两个孩子的身体这一奉献值得敬仰，被标榜为天使路过人间，那么我们如何看待那些胎死腹中的婴孩呢？他们对社会，对邻舍没有任何的贡献和价值，就因此毫无称颂的必要了。我们还需要更进一步追问，那些生来智障和没有行为能力的人，不仅无法贡献社会和邻舍的，而且还成为了家人的累赘和负担，我们当如何看待呢？又有谁去歌颂他们甚或尊重他们呢？然而藉着基督那真正的十字架，我们晓得上帝爱世人，爱所有人，为所有人的全部的罪死在十字架上，这不仅是罪的问题，更是人算的什么和终极身份的问题；人的尊严和价值不在乎善功，乃唯独在乎耶稣基督，在乎按照自己形象造人的创造者，上帝成为人并且为人赎罪，这样的爱和对人性的肯定和尊重是这个世界的荣耀神学无法定义的，甚或是讨人厌的。谁在乎这一位真正的上帝的使者（天使）耶稣基督曾路过人间，为要拯救人类而死在十字架上呢？
基督徒的荣耀神学
基督教的荣耀神学跟不信的世界有些许类似，那就是都以人的善功和经历为夸耀。对于荣耀一词，路德宗时常留意的是这荣耀的最高启示不是在其它地方，乃唯独在十字架上。约17：1“耶稣说了这话，就举目望天，说：父啊，时候到了，愿你荣耀你的儿子，使儿子也荣耀你。” 这并不是说我们应该否认掉另一种对荣耀的定义或同一位上帝的不同视角的荣耀威严的发挥，比如诸天万物都彰显上帝的荣耀，耶稣升天得了荣耀并且必要在荣耀中降临审判活人死人，荣耀归于圣父、圣子并归于圣灵等等。然而我们需要知晓，若不藉着十字架的羞耻之荣耀来得上帝的和平，这另一种创造的荣耀和主权威严的视角都与我们无益处，正如路德说得，若不藉着十字架认识上帝，这创世的威严和大能不仅不足以让我们认识上帝，而且对我们还是有害的。藉着因信称义的术语再说一下，若没有信心称义，没有坦然无惧的心来藉着耶稣基督亲近上帝，造物主的荣耀大能不过是至圣所里的战兢和死亡威胁。谁敢不藉着钉十字架的耶稣和祂的宝血来进入至圣所并持续藉之停驻在其中呢？最近，任不寐的所谓新宗教改革要走这条路线，以为是高升和脱离吃奶的阶段，灵命进阶要吃干粮，不怕噎了，其实前途是死是活谁能知晓历史的结局？[6] 使徒保罗说的再清楚不过了，他只知道钉十字架的耶稣基督，不知道别的。如果十字架不过是一个进入至圣所撒野的工具，那么请你最好待在教会门外，观望一下就好，任何超越十字架的基督教道理都是利用基督和祂的救赎来成就人前荣耀的野心和阴谋诡计。越过十字架不过是将基督当作垫脚石或者演讲台，继续拾起荣耀神学的征程，归回不信世界的假十架神学，即以人的工作和其价值去美化和漂白死亡，是以悦人眼目的分别善恶树果子取代上帝的生命树和诫命，是对撒旦的屈服和应承。
路德的十架神学及其应用
言归正传，路德说的十架神学什么意思？荣耀神学家称邪恶的为良善的，善良的为邪恶的。十架神学家按照事情的真确来称呼它。十架神学唯独属于信徒的视角用以看上帝和看人，更或可说是上帝如何看待人类的独特视角，是人本该寻求的天眼和末日启示。这里我们一样要小心，这种信心的视角不意味着我们可以说十字架本身不是邪恶的，因为基督钉十字架是出于世人的罪，撒旦是邪恶的，罪是邪恶的，在十字架上受死是邪恶的，我们无法称其本身为良善。路德这里说十架神学是按照事情的真确true reality来称呼它，因为信心带来的是对属灵世界的真知，是这个可见世界背后的不可见的更为真实的现实，尽管看起来基督徒和不信的世界所经历的一切并没有两样。受难节马上就临到了，教会传统称其为Good Friday好星期五，为什么呢？因为耶稣基督的受难和赎罪是上帝对世人良善旨意和大爱的彰显，是与我们有益的，虽然基督受死本身并非良善，就像罪不是良善的一样。为何荣耀神学家称邪恶的为良善的呢？从海德堡辩论题目3和4我们可以看清楚，这是指着人包括基督徒所有的善行和功德来说的，在人看为善良的，其实本质是邪恶有罪的，义人所行的善，若不是藉着十字架基督的功德和宝血圣化洁净，也不过都是罪，更进一步说，若不是出于“对十架基督的信靠和仰望”而行的善，都是罪(罗14：23“凡不出于信心的都是罪 ”) 。
路德不仅谈及十架神学，更论到十架神学家，这意味着神学的探讨和研究必然以十字架为中心，所有的教义系统和结论都必须带着十字架的印记。今天的基督教新教对天主教有许多的误会，其中一点就是恩典，天主教神学家会毫不迟疑地高举“唯独恩典”甚至“唯独基督”，因为他们的功德是所谓的在恩典之中而行的具有赚取永生的良善，这一点是取了圣奥古斯丁后期的神学逻辑（见于A.D. 427“恩典和自由意志”），然而他们却严正咒诅唯独“藉信基督称义”即得罪的赦免和永生，而后者同样可以在早期奥氏著作中找见（见于A.D. 427“灵与字句”）。[7]就这一点来说，天主教的称义和得救观仍然是荣耀神学的思路，我们以为新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吊诡的是，以改革宗主导的新教教义体系傲然返回了荣耀神学的路线，在救恩之事的确据上，严重依赖外在行为作为重生和得救的凭证，[8]这是路德十架神学绝对不会出现的结论。路德大小问答都未出现类似改革宗信仰告白中的“得救确据”条款，连预定论都没有出现，为什么？因为路德十架神学彰显在每一个信仰条款当中，圣洗礼使人重生得救，圣餐礼是基督的真身体和真宝血，为叫信徒罪得赦免和持续领受永生，他的得救确据仅仅依附与上帝之道和成就属灵之事及永恒福祉的属地物质媒介，水，饼，酒，圣言福音的宣讲等等。人的眼光看为普通不荣耀的却是最真实的现实，而这恰恰是上帝的工作，无论人看是多么的平庸甚或愚昧。
路德十架神学藉着“唯独圣经和圣道”不仅避开了狂热主义和灵恩运动，也同时跳出了奥古斯丁对“恩典中功德赚永生”的错谬，藉着将圣道和圣礼的捆绑维系了赦罪恩典和永生紧密相连不分割的稳固和信实，而大多数新教群体的神学体系都在荣耀神学的错误路线上流连。[9] “义人因信得生”，十架神学告诉我们我们活着是唯独倚赖信靠基督赦罪恩典，怜悯大爱和信实，别无其它，因信称义不仅是基督徒新生命的开始，而更是其全部，直到离世完全得救的那日显现。我们的善行无论如何美好，或许可以被圣徒群体及邻舍夸赞和肯定，但都与信徒位格在上帝面前称义与得获上帝的平安无干系和贡献任何角色，也不能供应信徒由外到内的自省进而寻得“真信心”的确据之资本。十架神学告诉我们，恰当的确据之路乃是要真正由外在恩典到内在更新体验，从十架到心田，如路德的玫瑰印鉴所提醒的那样，进一步澄清可以说，信仰和盼望的对象不是内在的，乃是外在的，正如我们的眼睛不能看人自己内里，只能藉着光看外在的事物一样。就着成圣生活来论，致死罪的途径不是靠着意志和警醒来遵循圣洁的律法不断地得胜，这样我们就真有的夸口的了，乃是真的弄死罪，不是紧盯着律法对付罪，乃是逃离试探和罪恶，返回圣洗礼，淹死它那属情欲的肉体和老亚当，死亡总需要罪得赦免的相伴，日复一日，死去活来。十字架是上帝福音赦罪大能在我们软弱中的切实彰显。
尽管上帝的工作总是看起来不那么动人甚或显得邪恶，然而他们却是真正永恒的功德。 在此，上帝的工作对于路德来说还不是指着上帝的造物之工，当然路德并不是无视这样纯全良善的上帝之工，小问答里面路德对上帝创造之工极尽赞美，但这是在信心中发出的赞美，换句话说，我们对上帝创造之工的认识和赞美也必须是藉着对钉十字架的基督的仰望和信靠来梳理的，就像希伯来书作者所讲的那样，“我们因着信，就知道诸世界是借神的话造成的；这样，所看见的，并不是从显然之物造出来的”（来11:3）。海德堡辩论的阐述是指着基督的十字架，虽显得邪恶，却是我们人最需要的功德。我们是靠功德和善行得救，但不是我们的，乃是藉着基督的， “You are saved by works, but not yours”, 路德宗也有这样的神学口号。[10]
这对我们基督徒的生活有何意义？首先，我们不需要自找苦吃，以为需要制造苦难来经历上帝，绝不是，因为连基督的苦难都不是自造的，虽然祂甘心情愿受死，然而这十字架也是罪人抵挡上帝受膏者的举动，当然历史的进程都在上帝的预知里面，没有任何事是出于意外的，然而我们务须探讨这背后的秘密，只需让上帝作祂愿意做的工作。我们基督教会更不需要营造基督徒政治理想的殉道情操，因为基督的国不属于这地上；如果弟兄姊妹们被追赶逼迫从这城躲到那城，从这地逃到那地，甚或为福音的缘故被监禁被杀害，又何尝不可以呢？若基督要加十字架的荣耀和冠冕给你，为何要像不信的人那样拿起刀枪或口舌来掀起各样的运动呢？
其次，我们所经历的苦难本身不是祝福，谁能说刚出生的婴儿就死掉本身是祝福呢？路德也不会这样讲，然而上帝必要在苦难中作工，甚至我们可以说苦难就是上帝的工作，但祂所存的旨意全是良善。称呼苦难是“化了妆的祝福”并不妥当，这让我们想到上帝是作弄人，然而我们的上帝并非不晓得邪恶的本质。我们当如何安慰经历这样困难的自己或弟兄姊妹们呢？仰望十字架，因为我们无法靠理性或能力解释掉苦难，更无法找见苦难的缘由，无论是自己身上还是上帝身上都找不到答案，然而我们可以信靠上帝的良善和信实，这在钉十字架的耶稣基督里面都启示给我们了。苦难和幸福都不是我们应该专注的对象，这些算的了什么呢？上帝才是我们专注的对象，第一诫命什么意思？路德说，“敬畏，信靠，亲爱上帝过于一切。”耶稣基督才是我们的中心，生命的全部都在基督那里，我们的生命都隐藏在十字架的福音当中，我们是凭信而活，并非凭着眼见。管它生死，身体健康或疾病痛苦，事业顺利或失败，婚姻完美或破碎，富足或贫穷呢？谁能控告上帝的子民呢？谁能把我们这些被买赎归于基督的百姓与上帝的大爱隔绝呢？[11]
结论
相对于这个不信世界的自欺十架神学，我们基督徒真正的十架神学或许更可以说是不断地逃离分别善恶树，练就一种麻木和坚忍，世界和一切的经验就我来说，无论什么可见的苦难和祝福，都已钉在十字架上， “因这十字架，就我而论，世界已经钉在十字架上；就世界而论，我已经钉在十字架上”(加6：14)。信徒不再需要问上帝为什么如此这般的邪恶会发生，倒不如仔细聆听圣言，乐意被上帝发问“你在哪里？”人啊，你在哪里？不是任何树木都可以遮盖羞耻，不是任何死亡可以救人，就连自杀都无法解决人的苦难，基督耶稣的十字架虽然对于不信的人是愚昧和羞耻的，然而对于信徒却是智慧和荣耀。因为藉着十字架我们知晓上帝纯全的良善，在一切的经验和环境当中可以信靠祂；因为祂藉着十字架那枯树上自己的死亡在我们面前栽种了永恒的生命树，在这天父花园里栽种了一颗结果子的葡萄树，在麦田里撒播下了死里复活的种子。你们要时常亲吻十字架（和苦像），无论环境如何，因为它承载着上帝的受膏者，印鉴了基督教会所传的道。
[1] Matthew Zicker, “The Cross Alone is our Theology”, accessed March 20, 2021 https://lutheranreformation.org/theology/cross-alone-theology/#_ftnref1 另参 WA 5.176.32
[2] 参 Heino O. Kadai, “Luther’s Theology of the Cross” Concordia Theological Quarterly, V 63:3 (July 1999), 163-204. 也参Andrew J. Preus, “The Theology of the Cross and the Lutheran Confessions” Concordia Theological Quarterly, V 82:1-2 (January/April 2018), 102.
[3] Martin Luther, Luther’s Works, Vol. 31: Career of the Reformer I, ed. Jaroslav Jan Pelikan, Hilton C. Oswald, and Helmut T. Lehmann, vol. 31 (Philadelphia: Fortress Press, 1999), 39-44，52–53. 借助deepl.com免费翻译工具并校对。
[4] 教皇约翰-保罗二世在1995年的通谕《生命的福音》(Evangelium Vitae)中发出了警告。他说，在一个自诩在人权问题上开明和进步的文化中，我们很有可能屈服于 "死亡文化"。"现代关于堕胎和安乐死的辩论是某种更深刻、更阴险的东西的征兆和前导，这种世界观将导致我们放弃人类尊严和平等的理想，"回到野蛮状态"(EV14)。浏览日期2021年3月21日星期日https://www.usccb.org/committees/pro-life-activities/false-freedom-and-culture-death；Deepl.com免费翻译。
[5] 网易新闻，来源：最爱大北京， 2021年3月20日星期六浏览https://www.163.com/dy/article/G5H7KLHJ05455EF5.html?f=post2020_dy_recommends
[6] 胡春林（任不寐），教会权柄，证道录音整理，“但是我们现在基督教只传十字架的基督。钉十字架，已经钉完了，完成时的基督，还是我们传从十字架到宝座，全方位的基督，以及从十字架到宝座之间教会的历史呢？从基督第一次来到第二次来，中间的教会历史。…所以我们到了至圣所，回过头来向世界宣告的真理是什么呢？传生命的福音，传律法的审判。你不到至圣所那里，你没有办法完全的承担这样的福音使命，为什么？你被按在门口，在那十字架那里跪着呢。是不是基督教的实情？是。…真的要改建了，不要把十字架放在这个地方，放在门口去。你越过十字架，到至圣所那里，回过头来，你才是世上的橄榄树，你才是世上的金灯台。是不是这样？” 浏览https://www.bumeizhiye.com/2021-01-31-6400
[7] 索引 Philip Schaff, ed., Saint Augustine: Anti-Pelagian Writings, Nicene and Post-Nicene Fathers Series I, V. 5, (Grand Rapids, MI: Christian Classics Ethereal Library), https://ccel.org/ccel/schaff/npnf105/npnf105.
[8] 参 《威斯敏斯特信条》第十八章 “论恩惠和得救的确信” 赵中辉译，http://www.chinachristianbooks.org/Home/ChildrenContent.aspx?CategoryId=53b0e291-51e4-401c-a25f-0eb9d4dae41f&SubCategoryId=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ContentId=70132056-6c79-40ef-8f90-151303cb6fc3
[9] 参路德小问答，尤其是圣餐礼部分，《协同书：路德宗基督教信条》（李天德译，河南开封：路德宗翻译社，2021）,189 。“因为哪里有罪的赦免，那里也 就有了生命和永福。” 【腾讯文档】协同书 李天德 译 2021主显节修订版 印刷模板 带封面https://docs.qq.com/pdf/DQlp0V2Vvc2F6UldS
[10] 参，密苏里路德会宗教改革500年纪念活动单张https://lutheranreformation.org/wp-content/uploads/2017/01/ref500-Kit-Bulletin-Insert-1.pdf
[11] 参 Robert Kolb, “Luther on the Theology of the Cross” Lutheran Quarterly, Vol. XVI (2002), 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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